曾经的三分天下

中国繁华的数字经济孵化了成千上万的初创企业，但在优秀的大学毕业生中依然流传着这么一个理念——“要去就去BAT”（“BAT or bust")。BAT通常指的是中国三家互联网巨头百度（B）、阿里巴巴（A）和腾讯（T）。这一缩写现在看来需要更新了。

BAT及其创始人（图片来自网络）

在数字化中国，阿里和腾讯依然有着其不可撼动的地位，他们在全球最大的上市公司榜单上分别位列第7和第8位。由于没能成功地将用户从电脑端引导到手机端，百度退居第319位。百度曾经的体量一两天内就可能浮动450亿美元——如今整个公司的市值。

BAT的标签也隐藏着另一个趋势：

Newer arrivals have been busily remodelling the upper reaches of China’s cyberscape.意译：中国互联网头部的公司名单一直在被后来居上的企业刷新着。

其中包括在纽约上市市值1000亿美元的京东、估值600亿美元的滴滴出行以及全球最大的独角兽估值超过1000亿美元的字节跳动（今日头条、抖音和抖音国际版TikTok的母公司）。

崛起的双巨头

但最近他们都没有美团点评和拼多多更能拨动投资者的心弦。这两家公司有很多相同点。两家最初都为消费者提供折扣（美团提供spa和电影的折扣，而拼多多提供苹果产品的折扣比如iPad）。两家都在2018年上市，美团在香港而拼多多在纽约。最近两家的市值都创下了上市以来的最高值，都超过了1000亿美元（见下图）。话虽如此，他们的发展道路却大相径庭。

中国互联网巨头2018年至今的市值变化（图片来自《经济学人》）

我们从两家中稍大的一家美团开始说起。它最初由清华大学的工程高材生王兴创办，售卖优惠券。像腾讯和阿里一样，美团后来也其他领域拓展了业务。在2013年，它发展了外卖业务和旅行部门以供消费者在网上预定酒店和机票。2年后，美团并购了业务与Yelp类似的餐饮评价平台大众点评。在2018年，美团花费27亿美元收购了摩拜单车，一家提供共享单车服务的公司，至去年年底该业务已经拓展到了中国的数十个城市。里昂证券的Elinor Leung说如今的美团可以被理解为“服务界的搜索引擎”。

Some of these, like food delivery or bike-sharing, are low-margin, high-volume businesses.

意译：像外卖和共享单车的业务是薄利多销的。

在2019年，美团每单外卖只赚取3美分（笔者注：大约0.2-0.3元人民币），主要是来自餐馆的手续费。但是外卖的数量惊为天人！平台有大约70-80万的骑手。中国人在外卖上每花费3元就有2元是通过美团的平台。

就像摩拜（虽然不断在烧钱而且仍未盈利），食物产业会把消费者引导到其他利润更高的产业，比如旅游业。美团在酒店预定业务的营业利润率大概在20-35%。疫情基本暂停了国内的酒店预定业务，但到5月底已经恢复到了疫情前的70%左右。

年轻的新首富

拼多多则另辟蹊径。不像美团业务分散，拼多多几乎孤注一掷在电商上。公司的战略副总裁David Liu说，在中国线上零售业发展之快说明不必每个领域都涉足（“a jack of all trades”，本意指样样都会但样样都不精通，这里或回应拼多多为何不像美团一样将业务分散）。

拼多多的黄峥（左）和美团点评的王兴（右）（图片来自网络）

这话确实在理。根据一家研究公司e-Market报道，中国今年的线上销量预计增长16%，达14.4万亿元，虽然因为隔离措施线下销量萎缩使得总体零售额下滑4%到35万亿元。阿里巴巴可能占增长的一半。拼多多会和京东抢占（slug it out）剩下的市场。受疫情影响，消费者可能更倾向于拼多多的砍价模式。

Central to the firm’s ascent is the concept of social shopping, which it describes as a fusion of Costco and Disneyland.意译：拼多多的增长主要归功于“社交购物”的概念，像是好市多和迪士尼的结合。

如果你找朋友一起砍价，产品就会变得更便宜。用户可以通过微信来加入别人的队伍，或自己创建队伍。商家以牺牲边际利润换取更高的销量。

拼多多的创始人黄峥曾经在美国的谷歌任职工程师，当时并没有推进团购。而在美国的市场，Groupon自2008年就专注于做团购。但他确实萌发了这个想法，比如让用户玩游戏来赚取积分，用于之后购物中做抵扣。

补贴的可持续发展

中国的消费者喜欢这个模式。截至3月，过去一年中有6.28亿用户在拼多多的App上至少消费一次，相比一年前增长来42%，比京东多了60%。只有阿里巴巴有更多的活跃用户（7.26亿）。用户的年均消费也在上升，从1250元到1800元。因此，拼多多在中国线上消费市场的占比从2017年的2%飙升至去年的10%。研究公司Bernstein预计到2024年，拼多多占比将会是18%，与京东持平。

购物的疯狂使得拼多多第一季度的收入环比增长44%，达65亿元。收入主要来源于手续费和商家在App中投放的广告。

Similarly to eBay but not many e-commerce giants, Pinduoduo does not hold inventory or operate its own logistics network, relying on merchants to ferry products to buyers.意译：与eBay相似，但与其他电商巨头不同的是，拼多多并没有库存或自营产品，主要依靠平台卖家直接向买家发货。

拼多多（图片来自网络）

然而，拼多多在销售和市场上投入了大量的现金：在第一季度占收入的112%。

战略副总裁坚持这些花费很容易控制。市场似乎给出了相反的答案。Uber也匹配卖家（司机）和买家（乘客），但至今仍未盈利。就像Uber，拼多多也享受着网络效应（network effects），越多的买家使用产品就会吸引越多的卖家，随之吸引更多的买家，以此类推。但是在出行领域，买卖双方不用花费多少成本就能迁移到另一个条件更优惠的平台。京东和阿里已经在自家广大的用户基础上开发类似拼多多的产品了。

中概股的继往开来

市场替拼多多完美地回复了这些质疑。疫情对其几乎没有影响，居家的中国消费者在拼多多购买日常用品，有时甚至使用“购物疗法”（笔者按：购物来抚慰自己）。日益紧张的中美关系使得TikTok（抖音国际版）和华为步履维艰，但美团几乎没有海外用户。白宫“严查”中国公司的举措并没能扑灭投资者对中概股的热情，黄峥突然退位CEO，对减持股票从43%到29%也丝毫没影响中概股的发展。当然黄峥依然是董事长，仍有81%的投票权。

美团（图片来自《经济学人》）

美团发展的趋势愈发明显，在去年首次盈利。其中食物和旅游部门逐渐从对手手中抢到市场份额（比如饿了吗和携程），这给了曾经亏损的部门在经济上有了喘气的机会。